有栖川有栖——逝于海上奈良（翻译） 4.1
忙成狗也要更新。我大概是天使。（并不）不过更得不多。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嘿嘿嘿。
惯例的错误求指出，比心。
第四章 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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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们决定先回一趟京都，接着再乘坐新干线前往东京。归程和去时的路线不同——通过162国道后，穿过名田庄，再越过堀越峠，从园部开始一直沿着山阴本线驶向京都。也许是内心存在着能在这一路上有所发现的小小期待吧，我们选择的往返京都和小滨的路线，去程呈现出了一个“>”的形状，归程则是一个“<”。其实说起来还是回京都的这条路线比较近，但相比于现在要越过山区行驶的辛劳，我还是觉得去时经过的旧若狭街道更舒服。不过路上要花的时间，来回都是2个小时15分钟，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太秦的朝井女士是犯人的话，想必也会经过这条路吧。”
驶离京都市内的新丸太町，我们遇上了一个红灯，在等待信号灯转变的时候，火村突然做出了这样轻率的发言。明明在前天，这两个人看上去还挺谈得来的——虽然对彼此的态度也算不上很坦诚罢了。
“你是在怀疑她吗？”
我不知道火村是以怎样的表情说出这句话的。在心里默默想象着的我，不禁偷偷地望向他的侧脸。可他却一直盯着明亮的红色信号灯，仅仅说了句“不不”。
“小夜子之前曾经载过我一次……所以我可以确定，夜间行驶对她来讲是非常困难的。她也说了，自己开车的方式很粗暴。”
“现在并没有什么需要积极怀疑她的理由。”
副教授的回答很简短。
到达了位于北白川的家，停好车子后，火村拿上了一套干净利落的衣服——我的衣服得等到了东京的旅馆再洗——塞进了手提包里。接着，我们把漆筷子作为小滨当地的特产送给了得知我们又要赶往东京、惊讶地说着“要去东京？”的婆婆。然后两个人就急急忙忙地赶往京都站。
在新干线的坐席上吃完了车站的便当作为午饭，火村从包里拿出了一本赤星的著作。是那部已经被Shirenu策划公司影像化的《不在场证明之时钟》。
“这算是他的代表作吗？”火村问我。
“一般好像都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要我说的话，他写得比这更好、值得授予更高评价的作品还有两、三部。”
“那这部作品应该很好地体现了他的个性吧？”
“对，很符合他的风格，被称为是奇思妙想的复兴。弘前泉教授也在里面出场了。”
“嗯？那是谁？”
弘前泉并不是什么犯罪社会学者，而是考古学者，他是在赤星的作品中登场的一位极具人气的名侦探角色。这位老师常常带着自己的其中一个学生，一位非常活泼的那种女大学生——活泼这种形容现在大概没人用了吧——作为助手在日本各地进行考察，可在考察的过程中却被卷入了许许多多的事件，最后无可奈何地成了半个侦探，大概就是这样的基础设定。我想火村看了之后八成会皱起眉头吧。（注：キャピキャピ，欢快活泼的意思，常指女孩。为1986年的流行语，现在是死语（已不使用的语言）没人用，用也会给人一种老土的印象。因此这里爱丽丝说“死語か”吐槽了自己）
前天，我在经过一家大型书店的时候稍微瞥了一眼，发现那里已经开设了一个赤星乐著书角。是因为在看到了推理作家被杀的新闻之后、会有很多好奇他曾经写过怎样的作品的人闻风而来吗？是书店为了取得更高的营业额才催生出来的现象吗？我想起了之前曾经听某位书店员工说起过——
——并不是仅仅限定于小说家哦。只要是有名的人物去世，书店就会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快去订和那个人有关的书！要是定得晚了马上就没库存了！快快快！办个‘纪念xx角’！整理一下平摊好！”之类的。毕竟读者那边有需求，加上我们又是服务业。只是一旦听说了别人的死讯，第一反应居然是“快！去定书！”，自己也常常会很反感脑海里冒出来的这种商人的思想。简直就跟秃鹰一个样。说到底，书在这段时间里真的卖得很好吗？诶，其实销量也不怎么样。“我听说有吉佐和子过世了，请问她都写了些什么书啊？”问出这种唐突的问题的客人以前确实有过，只是最近越来越少了。三岛由纪夫先生过世的时候场面倒是很热闹，那应该算是最后的一股高潮了。最近设置的纪念角，只是出于书店的一种暧昧不明的使命感和自我满足罢了。……呐，你想想昭和天皇逝世的时候书店做了些什么，懂了吧。那已经是昭和时代的终结了……
一不小心又引用了这么多。不知道他这次有没有设置一个赤星的纪念角呢？赤星的死与病逝不同，具有很大的冲击力，说不定能在很大程度上带动销售呢。这两天我也看到过从赤星纪念角拿走几册书的客人。无论是书店的员工，还是来买书的客人，毕竟他们在本质上也是出于对赤星的关注，所以我不认为他们是那种“秃鹰”，也不会对他们的行为感到厌恶。可我还是不禁感慨，要是能在作者还活着的时候读一读他的作品，应该能给作者带来更大的喜悦吧。
闲话就到此为止。当然了，火村并不是什么爱凑热闹的人，自然也不是跟风才开始阅读赤星的作品。考虑到被害人在怎么样的取材旅行之中遇害是整件事的关键，火村只是和平时一样、在脑子里输入关于事件的信息罢了。
“花上两个小时应该就能看完了吧。”
火村开始了阅读，而我离开了座位，想要打个电话给Shirenu策划的穴吹奈美子和雾野千秋，问问他们是否愿意空出时间来和我们见面。我有点担心，现在发生了近松让死亡这样的大事件，要碰个面可能有点困难，说不定会被拒绝。
麻烦接待处的人帮我叫来了雾野，我说着“突然打扰您真是抱歉”，接着告诉他、我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我倒是没问题，就是不知道社长是怎么安排的。”
维持着接通的状态，他先离开了一下，去询问穴吹社长的意见。
“社长说没问题。以及，见面的时候想顺便把一位叫做大茂的脚本制作人介绍给您，这次是他来负责您的作品。”
“好。——还有，我这边也想再带一个人，是一个经常在工作上给予我建议的朋友，先和您说一下。”
“那就今晚6点左右见面吧。我们在这儿等着您。”
关于近松让的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没有主动提及，对方什么都没说。我想雾野八成也意识到了我的突然到访与近松让的死有关。
“我已经和他们约好了哦。”
回到座位上的我向火村汇报。他正看着书，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声“嗯嗯”，并没有抬起头来，似乎正读得十分投入。
我只得望向窗外，一个人发呆。——只是，昨天被告知的噩耗仍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近松让是被杀害的吗？如果是这样，那是谁杀了他？为了什么呢？
能参考的只有片段化的情报，无法从中得出结论，可我却觉得近松让的死一定和赤星的死有所关联。虽然我只和近松本人见过一次面、简短地交谈了一番而已，但也算是认识了，这样的一个人就这样突然地死去，果然还是很难接受。明明还是那么孩子气，却自称小白脸。他给我的印象也不坏。
我想起昨天在电话里，片桐的那番话。
“今天午后不久，近松让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家里。似乎是服毒了。”
我拜托了片桐，希望他能把他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发现尸体的是警视厅的刑警。嗯，就是来过我们出版社的麻生和清田。因为还有些事想要询问一下近松，所以就登门拜访。不过刑警们敲了很多次门、接着大声呼喊也没有得到回应。看了看门是上锁的，想着他大概是出门了，可靠着门却能听见微微的电视机的声响。过了一段时间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再次拜访的时候还是一个样儿，怎么想都很奇怪啊。于是找来了房东、拿着备用钥匙开门进去，这才发现近松倒在了餐厅的地板上，已经死了。”
死亡时间被认定为15号、星期天的深夜，死因是药物中毒。好像是服用了超过致死量的氰化钾还是什么的，放在餐厅桌子上的威士忌的酒瓶和玻璃杯也检测出了这种毒物。看上去像是自杀，只是在房间里并没有发现遗书，加上近松也没有关闭调高了音量的电视机，就这样去自杀未免也太奇怪了。警方也对此表示怀疑。
好像警察想什么你都知道一样，我不禁说出了略带嘲讽的话——
“这是听塩谷先生和Shirenu策划公司的人说的。之前为了赤星的事件，有不少刑警去公司里问东问西的，现在在那儿打工的近松，姑且也算得上是他们的员工，结果又死了，公司里可是陷入大混乱了。”
片桐掌握的情报就只有这些了。我告诉他我马上又要去东京——
“来来回回的也是辛苦了。对了，我听说火村教授也和您一起过来是吗？那你们定好住宿的地方了吗？如果还没找好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先找个合适的宾馆定下来。不太贵的那种。还有刚刚您说想要见一下塩谷先生，他明天就在公司，没问题。我也会空出时间来的。要是有什么我能做的，我都会尽量提供帮助的。”
我向他道了谢，再顺便告诉他我到了东京立马就去珀友社，接着挂断了电话。
近松的死登上了今天的早报。赤星之死早已成为话题，现在他的表弟又突然亡故，全国的新闻报纸自然不会放过这一点。只是，在现阶段还看不出二者的死到底有没有什么联系，看了报纸也得不到什么新的情报。
如果他真的是被杀害的，那是因为什么呢？我有点在意小滨署的池田警部所说的话。听说近松也颇得穴吹奈美子的喜爱。无论是赤星之死，还是近松之死，都在冥冥之中聚集到了她的身上。要是穴吹女士保持年轻的秘诀是恋爱的话，人鱼肉难道就是赤星和近松？男人？
刚离开名古屋站的时候我困得要命，陷入了半睡眠的状态，整个人窝在了座位里。有好几次真的睡了过去，等到清醒一点的时候才发现列车刚好开到了热海站。
火村喝着车内贩卖的咖啡，一股浓香漂浮在空气之中。而赤星的书已经被塞到了前方坐席的袋子里。
“我看完了。”
“如何？”
火村稍微挠了挠自己尖尖的鼻头。
“还行。”
既然没生气的的话就说明火村还是接受它的，我安心了不少。实际上，他读的这部作品确实有点扯。
“不过既然是寄住在人家家里的美国小学生，脑子里总有点日本地图的印象吧。”
“话是这么说啦，不过好像他们大多数连日本是个岛国都不知道呢。”
我尝试着为赤星的作品辩护。
“可就算是这样……”
赤星乐使用他的奇思妙想，操纵了属于他的诡计，想法可以说是非常大胆了。既然能让我们的火村教授苦笑，也恰恰说明这部作品成功地勾起了他的兴趣。
无论是错综复杂的情况，还是高潮迭起的争斗场面，说到底，在本作中出现的搜查混乱的完全就是因为一个美国少年的错误证言所导致的。他在途中遭遇事故，陷入意识不明的状态，且这个误解也没有被其他人物注意到。只有我们的名侦探，弘前泉利用自己的慧眼看穿了事件的真相。具体的情形是这样的——
“因为少年的无知，才产生了巨大的误解。事件也渐渐明朗起来了，只要等他的意识恢复之后再确认一下就能得出答案了。要注意的是，这位少年他并不怎么了解日本地理。他脑海中的日本印象，来源于他房间中张贴着的简易版的日本地图。那就是全部了。明白了吗？那副地图中，北海道的位置在哪儿？对，确实就在九州的正北方向。”
“这便是全部的真相！”——当然了，不是那一部作品。不过我们的名侦探要是投入起来，就会不断地说，“明白了吗？”，这是他的口头禅。
我拿出了印有日本地图的珀友社自制的电话卡，递给火村。
“你看，在这张地图上，北海道不是就在九州的正北方向吗？冲绳就在纪伊半岛的海面上。啊—、真是奇形怪状的日本列岛啊。不过日本地图倒是很常见。”
为了将从东北延伸到西南的日本列岛纳入地图中的长方形的空间，两端的北海道和西南诸岛被移到了西北和东南方向的余白处。移动的部分则是被黑色的框框围了起来，一般人都不会搞错的。而在赤星的作品之中，却出现了这样突兀的错觉，想要让读者们接受，他应该下了不少苦功，只是……
“对于推理作家来说，强词夺理就是营生的饭碗。所以我才不看什么推理小说啊。”
火村这完完全全就是站在了外行人的立场上做出的发言。还真敢说啊。明明自己还一直在调查各种、像是在推理小说中才会出现的事件呢。
“这我可笑不出来。毕竟这次的杀人事件说不定就是按照推理作家赤星的下一作中的构思设计出来的呢。”
“值得庆幸的是，现在还没碰上在这本书中出现的那种、都能被称为艺术的方向白痴。”
“要是真有呢？”
“诶—、比如其实赤星一直都认为奈良是面朝大海的？”
“对对！比如搞错了东西方向。”
火村则是说着“诶！可恶！”，一边还摇着头。
“够了。推理作家的毛病可是会传染的。”
职业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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